柚子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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华静我生命的疆土在民间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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华静

“我生命的疆土在民间。”这是我20岁时在自己的日记里写下的豪迈的字句,为什么写,已记不清了。但今天翻看,瞬间被20岁的我感动了。这不只是文字,文字间跳跃着我真实而鲜活、卓而不群的一种思想。

我想,这一定是当时受到了某种鼓舞才有的语句,而具体细节已经记不清了。

百户人家居住的家属大院里,一排又一排,都是门前有一小厨房,厨房后有一小院子。小院子里种着菜种着瓜果,有的人家还挖了地窨子,用来仓储东西。

儿时,听母亲说我自小吃过“百家奶”,像崔宪英阿姨、菊爱云阿姨都曾喂过我。说我自小爱哭,不仅家人就连父母的好友王世法大爷都抱着我转来转去地哄。

生疹子了,我的曾外婆就跑到城外的田地里挖茅草根煮水;感冒了,母亲工厂的厂医吴启敏阿姨就给一点神奇的药面;烫伤了,邻居顾大娘及时拿出獾油;甚至,暴雨中,身为副厂长的王希全大爷都会爬到邻居房顶上帮着盖上帆布;当小院里挂满向日葵的季节,每家窗台上都堆满了秋天的收获:玉米、葫芦、丝瓜、南瓜等等;夕阳西下时,守在健康路的路口等待父母下班的孩子排成了队......

上个世纪70年代初的画面里,住着我幼年美好的记忆。

夜幕降临时,一切归于安静。偶尔有哪家传来孩子的声音,也都如弹跳在清贫生活中的音符,丰富了夜的主题。

每家都有远方的亲戚,但能够邮寄东西的亲戚并不多。所以,每当谁家有稀罕的食品都是分享给邻居一起吃的。十几个南方来的柚子,按照纹路被分成小块送出去,回来,发现自己的那份却没有留下。这样的事每个家庭都经历过。

家属院的东临是农校,有大片试验田。地瓜丰收了,装满车拉走了,可地里依然有很多老人孩子在挖漏网的地瓜。挖的多的,总会往挖的少的孩子篮子里匀点,回家时,脸上都有满足的笑容。

上小学了,体育课是李浩老师带我们在干坷的起瓦片状的运河河道里上的。弧形的河床是跑道,我们从河岸的西边跑到河岸的东边。跑上去,跑下来,再跑上去,那河床里的土就跟着我们飞舞着,脸上、头上、身上全是土。即便是这样,那开心的笑声也从没有断过。

劳动课安排在周五。去麦田里捡麦穗、去玉米地里捏虫子,去农场喂猪,去林子里捡树叶沤肥......这些活都是在劳动课上体验到的。有一年去傅家坟村拾麦穗,早上走的时候,特意穿上母亲准备的白色衬衣,说白的反光不会晒伤皮肤,结果,等我回来的时候,那白色的衬衣在骄阳下晒成了杏色,没有戴帽子的脸成了紫红色。即便那样,心里的快乐也没有停止过。

清明时节,学校组织去北杨集烈士纪念亭扫墓。头天家里就给准备第二天中午的饭。无非就是煮鸡蛋和烙饼。所有的小学生都跟着老师徒步前往。20多里路,来回40多里,竟然没有谁说累。班主任张淑华老师看着我们坐在树下吃东西的沉思面容,从那时印在我心里,一直不曾抹去。

环城湖里有人捕捞出一条四十斤重的大鱼,在桥上炫耀。放学回家的路上看见,一直尾随着人家,不想让这鱼死去。那种怯怯的小心思,无力,却很强烈。直到人家发现,仍然眼巴巴地跟着那鱼的嘴一张一合。那时候,只想着怎么让鱼回到湖里喝水。那种简单的愿望至今没有泯灭。

那时的主食是地瓜,邻居张大娘曾经用地瓜腌过咸菜,她一个人拉扯5个孩子,她的全部心思都用在了琢磨做好一顿又一顿饭上。邻居张康伯伯每次下班从我家路过,都习惯地问一句:“姥姥,今天吃什么啊?”他看着外婆蒸好一锅锅老豆角,看着外婆用白面和地瓜面做成双色花卷,看外婆一锅一锅地煮地瓜,看外婆把煮熟的地瓜切成片晾在院子里......后来,他对我说,不在东西多少,关键要有姥姥过日子的那份心劲儿。

......

一些小事,就这么一点点泛起,挥之不去。

和这些小事有关的人,大多已经离世。但他们的名字和他们的笑容我都没有忘记。原本都是很生动的故事,我却无法用笔墨还原出当时的色彩。只是简单地勾勒几笔,用线条留住大致轮廓。

虽然,那种被人祝福的声音隐藏在过去的影子里,但那种意味深长的情绪却让我在那貌似平静的声音里,感觉到幸福滑过的痕迹。

我曾于年应《检察日报》绿海周刊邀请写过专栏,其中有一篇文章就是《我在民间》。写在文中的一笔柔情和激情,是在有感而发的生活中积攒的和现实有关的记忆。

生活的路上,风景也是我们自己。

我家乡的生活节奏和时代同步。风土人情、审美情趣都有地域特点。很多的文化符号,散落在武训办义学的传说里,散落在曹植称象的故事里,散落在武松打虎的景阳冈,散落在蒲松龄《聊斋志异》里的地名里,散落在喷香热乎的吊炉烧饼里,散落在老舍先生题名的聊城特产“铁公鸡”里......

未曾忘记过散落在家乡一水一树中的那些细节碎片,每每回忆,居然会发现新的寓情写意。

一种熟悉的生活场景和生活习惯,我一直带在身边。无论走到哪里,从没有疏远的感觉。那种在追寻儿时的记忆,不断递增的回归般的情绪晃动着,拉长了一窗的遐思。

我说我生命的疆土在民间,其实是想记录美好,纪念美好,抚平一种我无以言表的心结。

高中时,我冲动地报名想去老山前线,中越自卫反击战的消息每天都从广播里传来。老师说你们现在都没有入伍怎么上前线,目前的任务就是学习,赶紧回教室上课。

年行走阿拉山口口岸。站在风口,对面就是中国与哈萨克斯坦的边境口岸,体验国门卫士在“火车皮都能被大风刮得满天飞”的地方坚守岗位的艰辛。虽然,那次新疆之行让我的脸严重晒伤,但那种痛和着新疆的自然美一并嵌入进我的记忆中。

年报名去援藏,以为西藏是可以透视人的灵魂的地方,只要踏上雪域高原,所有的心结都能解读明白。那种解读,绝不是仅仅对个人顾影自怜的儿女情怀,更是对人生立场的一种指点。

年元旦那天,我登上了玉龙雪山。我在云南停留的时间只有短短5天,但因元旦前后跨了两个年头,于是我说我在云南过了两年。冬天的云南,别有一番景致。从红嘴鸥到街头烤豆腐在我看来都充满了情调。玉龙雪山是纳西族的神山,主峰海拔米,但能攀爬的高度为米。仰望雪山顶上的积雪,我在想,我能走上去吗?那个时刻,整座山拥抱着我。我原本怯弱的心变得坚强了。我认定,我能走上这座山,是自己走上来的。既然能走到这个高度,也许会走到另一个高度吧。在玉龙雪山上,没有带锁的心。

四川甘孜藏族自治州得荣县是个被称作“吉祥太阳谷”的地方。虽然有一次我和她擦肩而过没有成行,但至少因了这个缘由知道了吉祥太阳谷。这个美丽的名字越过沃野千里的川西平原,穿过狭长的郎山隧道,直抵我向往的心底。传说里的白象留恋民间,那民间在白象眼里的魅力就是一条河流,一束光,一个村庄,一棵树,一垄田,一群安居乐业的人......所以,我由此想到了20岁时写下的“我生命的疆土在民间”这句话。

民间有我,我在民间。身为记者的我,有幸有机会在祖国大地上奔波,把我眼中对各地风情的观察转化成为对一种文化的审视。决心把自己带到远方的我当时这么想:哪里是我不可去的呢?哪里是我不能抵达的呢?

想象中的远方很美,那是想去远方的我赋予了远方瑰丽的色彩。一副雄心壮志、让人不可小视的神态。

远方,可以用行程来计算,但是,走在路上的精神却无法用行程来度量。

十几年前,我应邀到天津市老年人大学讲课时结识了一群老人,他们赠送我的墨宝至今还摆放在我书房里。超越生活本身的限制,父母辈的叔叔阿姨和我共鸣的东西很多很多,那是一种并不明晰的感觉激动着我们祝福的目光。

他们各有建树,如我父辈一样为共和国的建设贡献过自己的青春和智慧。不平凡的概念乘着那年那日的太阳而来,彰显出老一辈人生命的律动。我甚至觉得他们的有些话语比我的讲课精彩。接下来的课间交谈,酣畅的就如我游历杭州千岛湖的情景:那湖水像浓厚的油一样,深而厚,船过蹈空沥尘,让人清爽不已。

《留白不仅是美编的专利》这篇文章发表在年6月24日的《中国新闻出版报》上。

为什么想到写这篇文章?这和我长年在采编一线工作有关系。注重内容的同时,最习惯注重版式设计。通过这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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