柚子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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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和尚,一个道士,一个狂言妄语,一个只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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突然想起一件事,很有意思,想拿出来跟大家探讨一下。

前几天我去磁器口找蔡老板喝茶,其间他几乎一直在跟我骂和尚骂道士,说他们一个狂言妄语、一个只会骗人。但他又没跟我说明白,究竟为什么和尚道士该骂。后来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。

当然,我不曾有过他那样的经历,毕竟人家当过几天道士,也做过几天和尚,据他自己说还干过几天木匠活。我只能跟大家说,他是个非常有才的神棍,“大神棍”。

先在此声明:我不懂道士,也不懂道教,更不懂和尚和佛教,我顶多知道一点点道家的思想。写此文章仅供探讨,无任何诋毁之意。

以前我说,老庄的生存哲学几乎等同于小人的生存哲学——一个逍遥于世外,一个逍遥于世上;一个舍名求实,一个唯利是图;一个离经叛道,一个不落俗套。可这些都只是表象,老庄、小人的生存之道的基础在于一个字——反。

以前我天真地以为,老庄思想的出发点是救人,就跟佛教一样,但很明显我被蒙蔽了。老庄哪是想普度众生?他们分明只是想为自己谋求一方生存空间!

这个问题很好理解,可以用《康熙王朝》中玉林秀大师对行森小和尚说的一段话来解释——试想,如果天底下的人都去当和尚了,那谁又来生养和尚,谁又来供奉和尚呢?

道理很简单,正是因为大部分人都不愿意当和尚,才使得小部分人得以当和尚,此所谓“阴阳相生,此消彼长”之理。

正是因为大部分人都崇尚仁义道德,所以小部分不仁不义的家伙才能逍遥自在,因为人家没有那些约束。正是因为大部分人都以勤劳为荣,所以小部分懒惰的家伙才得以生存,因为大家把他该干的活都分摊了。正是因为大部分人都讲究修身养性,所以小部分飞扬跋扈的家伙才能横行无阻,因为善人斗不过恶人……

老庄深知世人是不可度化的,也深知自己的学说不会得到大部分世人的理解——可这正是他们希望看到的。因为如此一来,他们便能逍遥自在了……

《庄子·人间世》里有一篇故事算是把这个逻辑讲明白了的。

有一个名叫石的匠人要去齐国,来到曲辕这个地方,路逢一颗硕大无比的栎树。这棵树实在是太大了,所以当地人把它当“社神”(土地神)供奉了起来。跟随石木匠的小徒弟站在树下呆望良久,不忍离去,而石木匠却看也不看,只管赶路。

小徒弟跑来对石木匠说:“自我跟随师父学艺以来,从没见过有这么大的树!师父为何看也不多看一眼呢?”

石木匠不屑一顾地答道:“嘁!有甚好看的,没用的散木!用来做船吧,势必要沉;做棺材呢,又很容易腐烂;做点盆啊桶啊什么的,用不了几天就要坏;做门窗又要生蠹,做柱子要被虫啃完。真是绝了!就这么个一无是处的家伙,难怪能长这么大!”

当天夜里,这棵大栎树化作土地神模样,潜进了石木匠的梦里,对他说:“你还好意思说我没用?你拿什么跟我比?那些山楂树啊、梨子树啊、橘子树啊、柚子树啊之类的文木,它们是有用啊,果子一熟就被你们打了,大枝被折、小枝被剔。因为它们有能耐,所以才招来你们的迫害啊!我正是因为无用,所以才长到这么大啊,这便是我最大的用处!更何况你我都是自然的造物,你又凭什么站在人的高度来批判我呢?你这半死的散人,还有脸说我是散木?”

故事到这里可以算是结束了。

这则故事表面上看是庄子在宣扬“无用”的思想,贬斥世俗,实则不然。至少有三点我们要先弄明白。

首先,这棵大栎树能不能活它自己说了不算,得世人说了算。它要是活在当今,恐怕早就被城市规划管理局连根拔除了。所以世俗就是它的掌管者,就是它的监护人,它又怎么会跟世俗作对呢?

然后,它不是真的无用,人家至少还挂了个“社神”的虚职嘛,说到底它还是有用。不管你是佛还是道,只要是被供奉起来的神仙,都必须要给凡人做点事情——要么赐福、要么驱邪、要么治病,诸如此类。

最后,也是最重要的一点,社神一个地方有一个就够了。相比于社神,人们毕竟还是需要更多有用的文木。试想,如果天下的树都成了无用的散木,那人们肯定会想出新招来对付这些散木,办法总比困难多。

那现在还剩一个问题——如何让自己成为一个“社神”呢?这个问题庄子没有在文中讲清楚,不过这个问题才是他真正关心的问题。我想了想,其奥秘还是在于一个字——反。

《老子》开宗明义:“道可道,非常道。”他说得越玄乎,人们就越信!《庄子》一脉相承:“鲲之大,不知其几千里也!”反正都是些你闻所未闻、见所未见的东西!老庄绝对是搞市场推广的好手——你信不信我无所谓,你觉得我牛逼就行。

你去看《老子》《庄子》,你也许会认同他们,也许会向往他们,也许会不理解他们,也许会反驳他们,但你绝对不敢小看他们。读老庄靠的不是懂,而是悟,至于能悟出个什么东西来,那要看你的造化。如果要我翻译翻译,那就是:我很厉害,你不懂我是因为你太菜。

这就叫障眼法,反着来。反着来才有距离感,才有神秘感。

从这个层面来看,老庄的学说堪称阴险,甚至有些卑鄙。难怪以前听人说,“老庄”读不好,可能会教出小人,这是有一定依据的。不过在我看来,道也罢,佛也罢,心术不正的人学什么都会走火入魔。正如蔡老板说过的另一句话:“他们毕竟不是欺世盗名之徒,只是一群不愿承担社会责任的‘小人’罢了。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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